沈愚,青年画家、陶艺家,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硕士研究生,北京工笔重彩画协会会员,暨南大学旅游学院客座讲师,台湾康宁大学客座教授。出版有《素时锦年》《去年的叶子》等。
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宋宝颖
“我是谁”“我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”,这个寻找自我的过程就是创作。青年画家沈愚说,正是在这种“认知自我”与“表达自我”的过程中,自己开启了艺术创作的探索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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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愚生长于艺术家庭,从小浸润在艺术的世界里。大量的阅读与实践培养了她超常的艺术感知力。2008年,沈愚考入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,两年后进入工笔重彩人物工作室,这所工作室是由叶浅予先生主持设立的,也是全国艺术高校中唯一专门为这一类画种设立的专业工作室。沈愚在此研读了近8年的时间,从本科到研究生。在她的朋友圈里,满满的都是她对艺术的热爱:观展、画画、写诗、赏花、品茶、识器……她温和的语气和那始终挂在嘴角的微笑,随时流露着艺术的气息。
像诗一样的形式美感
“工笔重彩画”是中国最传统的写实绘画。人们对于现实事物的描写,除了用绘画语言表达以外,更多的是通过文学的形式来描写现实的事和物。工笔重彩画起源于隋唐时期,在五代时期达到巅峰,宋代达到极致。与此同时中国的文学,诗与词也是在唐宋时期达到了巅峰,它们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表达形式。诗词表现形式是格律,绘画的表达是自然主义。就像诗词当中的托物言志、托物寄情,所有的自然描述最终回归到对人的表达上。
在沈愚看来,诗人词句或热烈,或悲愤,或淡雅安和,或哲思充盈。如同诗词中有所谓豪放、婉约之分。她的画作倾向于含蓄的形式表达,情感却是婉约回还,至深至切的。“当我面对一朵花儿,并不是看到什么,就画成什么样。它具备自然属性的美感,又传达了人对于物象的规律。如同中国的诗词中用七言、五言和平仄表达出一种形式美感。”沈愚说,一幅画就是一首诗,一首诗就是一幅画,诗画合一就是将诗歌与绘画融为一体的艺术。
“有时空旷的大面积渲染,像一杯茶带给人一片心灵的寂静与停歇。如同久于闹市之中忽见旷野,久居内陆忽见江海,久居南国忽见大雪。瞬间打开一扇全然不同的情感之门。”沈愚指着画作如诗人般悠悠道来,“中国画有着像诗一样的形式美感,在局限中创造出无限,这就是它的意趣。它像诗一样美,它是一种克制的,删繁就简之后的趣味感表达。 通过自然主义的描述,表达了人对于物象的规约。”
沈愚笔下的人物神形皆活,在薄薄的纸张上都能感到画上人物微弱的呼吸,她的画风细致高雅,画感明快流转,她善于控制人物的面部表情,丝丝入扣地让生命的姿态舒展开来,细腻典雅的笔触更是耐人寻味。
在艺术创作的探索中,沈愚追求建立在中国传统哲学之上的艺术理念的继承,技巧上注重平面性与装饰性,无论人物、事物的外形与设色都尽力体现意象美,主张体现出中西绘画的差异性。“一切绘画所欲延伸之意都应该源于对生活、对人生的切身所见、所悟、所感。抒发自我情怀,感动启示他人。”沈愚说。
沈愚的工笔画大多展现人与物、情感与环境等神韵的细致描画,让她沉醉其中的始终是那朴实之美。她想让自己的作品美得简单:少一分浮躁,多一片纯真;少一分繁复,多一些明朗。正如她创办“愚逸工作室”的初衷:“放松身心的同时,修养感悟传统智慧。”
“绘画艺术正是一种心性的持续修炼,你画的并非事物本身,而是你的心,画只是一面镜子,使你照见自己,照见天地万物。以自心为发光的岛屿,做自己的自转轮,你的作品必然光华灿烂。”沈愚说。
《夏至》 作者 沈愚
寻找自我的过程就是创作
沈愚在美院读书时,三年级下学期开了一门四周的课程,叫创作课。美院基础年级设有书法课、山水课、花鸟课、素描课、色彩课……这么多课程,起初她倒也没有对这门创作课有特别的关注。
四周课程第一天,老师请同学们自寻题材,随意创作。游戏好像一下没了规则。“那时,突然造成我从未有过的困惑,这种困惑淡淡的却是持续不消的内伤。”沈愚决定静下心来慢慢消化,认真地思考这困惑的来源,想着想着就明白了:以前的学习,无论是色彩、素描、山水、花鸟,要么是写生,要么是临摹,似乎总有可倚靠的参照和形式,说到底属于一种抄描,是“别人”的。“而创作却是真正主观的表达,是讲一讲‘我是谁’,讲一讲‘我眼中的世界’。”沈愚说。
“这个寻找自我的过程就是创作,创作的过程会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不适和迷茫。如同飘在海面上的船,不知道要去往的方向,没有惊涛骇浪,连风也没有一丝;却是一种比惊涛骇浪还要恐惧的感受,于是不得不为了寻求方向不停问询与探索,感知最深处的内心。”沈愚说,几乎所有创作者都会不停地为困惑探寻答案,而有时困惑本身就是答案。
艺术的美,映照在欣赏者的身上
沈愚介绍说,有一次父亲的老友来访,他是一位经营茶室三十余年的资深茶人。在茶室,一席人茶兴十足,这位先生一边泡茶,一边为众人讲解泡茶的流程。
新壶注水,与茶初逢,隔水相拥,急速旋转,仿若群鸟冲向天空,待芽头立稳水中,又悠然舒展,好似春天的小仙子在水中翩然起舞,别有一番意境。几十年与茶的相处,早已练就波澜不惊云淡风轻之感,先生煮茶的过程优雅干脆,气场凝练,当真是一场听觉与视觉的高级享受。
这位先生提到,每一款茶,即便是品质最优等的茶,也都只是半成品。冲泡的器具和手法都影响茶的表现。更重要的是,冲泡的过程包含了茶人与饮茶者之间的互动;通过品茶者对茶的品鉴才完整体现了茶的生命力。
这对沈愚有很大的触动:生命和艺术的活力,在于他的成长性,茶将这种可能性留给每一个品茶者,让他们通过自己的感知与想象,去填补出专属于每个人自己的完美。由此推及对艺术品的欣赏,也可以说,每一件艺术品都是半成品,只有当欣赏者与艺术品相遇的瞬间,欣赏者与艺术作品心心相印,才完整了艺术作品,实现了两者的超越与升华。“因为,我们在宇宙中所见,都是自己的映像——是我们独有的特质,左右着感知的模式。”沈愚说。
“所有的艺术的美,都是映照在欣赏艺术的人自己的身上。一切的艺术都是‘美的情感的发现’,一盏茶的香气,一朵花的色彩,艺术创作的本源,是由心而发,发现美的事物,有了美的欲求,从而产生艺术创作的冲动,于是就外在具体化为艺术品了。”沈愚说。
人生本来就是一种广义的艺术
“什么是艺术呢?”许多年来,沈愚为此进行过无数的探究。“若是你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,就会发觉,这世间有什么不是‘艺术’呢?艺术之于生活,就是在繁忙的工作中懂得抬头看看云朵,低头嗅嗅花香,体会生命的本与真。”
沈愚认为,每个人的生命史就是他自己的作品。这种作品可以是艺术的,也可以不是艺术的,如同一块顽石,把它雕成伟大的雕像,还是不能使它“成器”,分别全在于性情与修养。懂得生活的人就是艺术家,他的生活就是艺术作品。“过一世生活好比做一篇文章。完美的生活都有上品文章所应有的美点。‘风行水上,自然成纹’,文章的妙处如此,生活的妙处也是如此。”
“回看过去,你到过的城市,你见过的朋友,你欣赏过的色彩,你品尝过的味道,你给予过的,你感恩过的,你大笑过的,你流泪过的……构成了又一个生命艺术的周期的完满。”沈愚说,这正是诗人的情怀,净化人的心灵,而那心灵,又恰恰诗化了世间万象。画中有诗,诗中有画,诗与画,或激扬、或委婉、或清馨、或幽雅、或秀丽、或雄浑……抑或是那些含有辛酸、无奈、失意、伤感等情绪的作品背后,无一不有一颗诗心在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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